吵吵嚷嚷的人群里,忽然有一名黑漆漆的影子,小心翼翼地缩着双手,那长长的袖管下边,隐约闪烁着冷冰冰的光芒。便听得“嘣”地一声,一枚仅有手掌长短的弩箭,“呼呼”划拉着空气,从人群的空隙里穿梭过去,直直往国王的眉心上扑过去。
没有注意到那方向的克罗格·瓦伦国王眼看就要被弩失命中!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,一个小小身影尖叫着踩着一名近卫的脑袋扑上去。弩失重重撞击在那个瘦小女孩儿的肩膀上,扯着她的身体,摔倒在那个英俊男人的怀抱里……
血洒了下来。
“嗷~~~~~~!!!”剧院里乱哄哄的吵闹起来……说不准是因为这戏剧的高潮,还是因为那由着天花板上挥洒下来的男人的碎屑……那暗红的,腥臭的,有些暖呼呼的恶心玩意儿,伴着黑火药呛鼻的气味,“啪嗒啪嗒”地溅在朱莉普特的脸庞上。
少女仰着面躺倒在地上。
望着那暗红的液体,在半空中结成一枚枚闪烁着暗暗光芒的珠子,大颗大颗滚动着,噼噼啪啪砸落下来。身子被什么软乎乎,暖洋洋的小东西紧紧搂着……火药,血液,还有淡淡的,小动物毛皮般温暖的气味混杂在一块儿。围着女孩儿打转……身上很疼,但又说不清楚被撞到了哪儿,只觉着模模糊糊地,眼前便稀稀拉拉融成了一块儿,淡淡蒙上了一层雾。
但很快,这雾气便被哄闹声一把扯掉。女孩儿猛地坐起身子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后脑勺上闷闷有些疼,腥臭味儿糊在喉咙上,怎么也散不去。
那包裹着她的小小的温暖已经消散掉了……那温度的主人,正蹲在不远处。那服务员的半截身子边上,将落在地上的两柄刀子捡起来,慢腾腾塞进腰间去……这时候正随着这哄闹声扬起脑袋,愣愣望着高高悬挂在头顶上的镜子发呆。
女孩儿的嘴角往上扭了扭,但终究没笑出来,歪歪曲曲地拧巴在了一块儿,变作了一副有些古怪的模样。她深深吸了口气,摇摇晃晃站起身子,大步往那蜷在地上的小小身子走上去,拽起他的腕子便要把他往剧院大门那儿扯。
“咦……?!”男孩儿只是惊讶的短短叫了一声,便老老实实地被扯起了身子。他们便牵着手儿,在剧院黑漆漆的狭小台阶上,短短地跑起来。只不一会儿,女孩儿的肩膀便顶着那扇厚重的门,“吱呀”一声跨进那明晃晃的阳光里去。
空气里弥漫着暖洋洋的沙土气味。女孩儿拽着男孩儿的手,快步由高高竖在台阶底下的广告牌边上,和穿着五彩缤纷的瓦伦国王擦肩而过……起先她还要拖着那小小的身子,但渐渐的,手上的力量便慢慢放松下来……不一会儿,那对毛茸茸的长耳朵便出现在了视野的边上,一上一下跳动着。
朱莉普特挪过视线去,望向那湖水般清澈的眸子。
他们的脚步便渐渐慢下来,最后在街道正中停住……两个小小的人儿,身上都沾着血,在阳光下互相映着怪异得有些怕人的光晕来……只过了一会儿,那女孩儿忽然愣愣伸出手去,抚摸着男孩儿的脸庞,要为他拭去沾在眼角边上的血迹。
男孩儿微微偏了偏头,浅浅皱着眉头,轻轻架开去。
女孩儿“噗噗噗”地笑起来,拽着男孩儿腕子的手一下子抽离开,缩在胸口前,揉搓着大拇指。
“啊——”她刻意提高了声音,慢慢抽了抽鼻子,撇撇嘴,“身上黏糊糊的好不舒服。”
“真糟糕呢,这衣服大概也不能要了,”边说着,边拎起衣服的领子扬了扬,又重新迈开步伐去。朱莉普特边抱怨,边走,边悄悄侧过目光来,偷偷瞄着身后的男孩儿……见到他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跟了上来,便浅浅松了口气……“不知道旅馆里有没有热水能拿来洗澡呢?”
“啊,对了,兔子……”女孩儿想起了什么似的,忽然在原地转了个圈儿,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飞舞起来,粼粼流淌着,“你要在这城里呆多久?之后你有想去的地方吗?”
免望着她,愣愣地眨了眨眼。又有些不悦起来,皱着眉头,用力摇了摇,“不要叫我兔子!”
我还不够资格呢!男孩儿指着那高高竖起的耳朵,大声地说。
女孩儿迷惑地歪着脑袋,许久,冲着他笑了笑,“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。”
男孩儿犹豫了一下,耳朵慢慢垂了下来,碰上他竖起的指头。
“我叫朱莉普特。”女孩儿清了清嗓子,笑着,大声地说,“你可以叫我朱诺。”
免鼓起脸颊,垂下脑袋,含混地咕哝了一句,
“宫本免……”
“互相道过名字的话,我们就算朋友了吧?”说着,女孩儿便重新拽起他的手腕,扯着他大步向前走,“现在可以告诉我,你接下来要去哪儿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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